大运河专家连续十年丈量“京东最大自然村”,发出这项倡议
在通州区北部古运河畔,有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古村落,号称是“京东最大自然村”,这就是“平家疃村”。十多年前,北京物资学院大运河研究院教授陈喜波第一次踏进这里,便与此结了缘。十年间,他数次走进村落,推动这里的红色遗迹重见天日,并倡议在平家疃村建设通州区革命纪念馆。
马石街考证皇家渊源
大约十年前,陈喜波刚刚开始关注大运河研究,想通过自己的脚步亲自丈量运河沿线的村庄。那是他第一次走进平家疃村,漫步在村里有名的13条街巷里,邓家街,平家街、蔺家街……历史的气息扑面而来,在经过“马石街”时,陈喜波停下了脚步,“为什么是‘马石街’而不是‘马家街’呢?”陈喜波有些好奇,问了周边的村民,也没人能说个明白。心中的好奇被暂时搁置。
后来,陈喜波又多次专门跑到马石街,想搞个清楚。一次,一个村民的话给了他新的启发。“我们街边有一块上马石、一块下马石,估计是跟这个有关系。”在距离上下马石不远的地方,曾有座寺庙。关于这座寺庙的由来,当地村民口中流传着“一宿建成大寺庙”的传说:一天寻常的早上,村民醒来后发现,家里的骡子、牛、马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像是刚干完什么重活儿;接着消息四起,村西起了一座大庙。
这些线索一串,让陈喜波想到了康熙驻跸平家疃的一首诗。上下马石大概率是跟康熙当年的驻跸有关。那么,成就寺庙的“一宿”又是怎么来的呢?陈喜波查阅资料后发现,历史上康熙曾三次驻跸平家疃。原来,平家疃位于北京城和清东陵之间,是通往东陵御道上的一个重要站点,康熙与平家疃的交集也皆由此而来。
按照史书记载,陈喜波将康熙三次驻跸平家疃的日程一一列了出来,蛛丝马迹中,陈喜波将这“一宿”的故事与康熙第一次的驻跸对应了起来。康熙十一年(1672)秋天,康熙皇帝陪同生病的孝庄皇太后前往遵化汤泉疗养并拜谒东陵,归途中,得知皇后赫舍里生病的消息后,焦急万分,在孝庄皇太后的催促下,康熙六百里加急连夜赶回皇宫。第二天,赫舍里病情神奇地好转,见赫舍里转危为安,康熙马上出城迎接皇祖母,到达平家疃后,康熙命令大部分随从缓行,自己带着几个贴身护卫快马前去迎接,后与祖母在三河县城驻跸;第二天,康熙陪着孝庄到达平家疃,在此驻跸一宿。陈喜波据此推测,村民口中一夜而起的大寺庙就是为康熙的此次驻跸而建,而建庙的这一宿正是康熙与孝庄到达平家疃之前在三河县城驻跸的一宿。“我觉得寺庙应该也不是一宿建成,而是一宿收拾出来的。”陈喜波说。
老屋演绎“运河漂来的人家”
地处运河之滨,平家疃与运河的情缘也在不断被揭示。
在平家疃村中,有一户人家,至今仍然居住着祖上留下来的老屋,房屋主人留存的地契显示,这个老房子至少也有一百三四十年的历史。与房主人交谈后,陈喜波得知,建造房屋所用的大梁、椽子等木材都是北山松,房屋的地基是用柏木桩钎入地下打成,基础相当牢固。
陈喜波解释,所谓的“北山松”,就是来自北京北部山区的木材。历史上,潮白河除了运输漕粮以外,还是其他物资交流的重要通道。清代来自北京北部密云、怀柔以及口外地区的木材等物资都曾借助潮白河向下游运输。据《北宁铁路沿线经济调查报告》记载,民国时期,通州地区的木料依旧“由密云、牛栏山水道而来”。
“平家疃村这户人家保留至今的祖传房屋,建筑所用松木、柏木等木材都是从运河漂来的,说是‘运河漂来的人家’也不过分。”陈喜波说。
红色历史孕育英雄故事
第一次走进平家疃时,陈喜波脑海中揣着自己看过的一篇文章《平家疃人民的革命斗争》,“英勇的斗争史”是陈喜波踏入平家疃之前,对这个村子的最深印记。这一印记在一次次的入村调研中不断被强化。
“第一次去平家疃,村里很多老人在小广场上晒太阳,提起村子的历史,有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说了一句话,‘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这段记忆成为陈喜波初入平家疃的定格。
老人口中永远忘不了的那一天指的是发生在1945年5月7日的平家疃惨案。当时,敌寇为了捕捉隐蔽在村里的抗日区村干部,把村民圈在后街的一家篱笆院里,四周架起机枪,逼问抗日干部的具体下落。面对强暴,村民们一声不响,拒不回答。被激怒的敌寇在此次暴行中,共杀害了9名村民。
陈喜波说,抗日战争后期,通县潮白河以东一带已开辟为抗日根据地,平家疃与当时的河东抗日根据地隔河相依,是河东抗日根据地的前哨,也是河东根据地向河西敌占区发展的重要立足点和向河东根据地输送抗日物资的转运点。至今,平家疃村内很多战斗遗迹依稀能被指认。
近年来,陈喜波一直推动这些遗迹的“重见天日”。他还拜托身为北京市政协委员的同事将这样的声音带上两会,推动平家疃村革命遗址、遗迹的指认、清理和保护工作,如地道遗址的勘查、红色堡垒户的确认、革命烈士旧居和活动地点的标记,倡议在平家疃村建设通州区革命纪念馆等。“平家疃村有着丰富的运河文化,特色鲜明的民俗文化,可作为红色文化的补充,有利于红色文化、运河文化和民俗文化的保护、传承和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