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泰鲁斯死得很荣耀和高贵。他是为城邦打仗而死的,在雅典和埃琉西斯交战时战死沙场。雅典人为他举行了国葬,给了他极高的荣誉。
这四点简要总结就是“生得伟大,死得光荣”,如果再加一句就是“子孙绵长”。泰鲁斯作为梭伦眼中最幸福的人,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非凡的人物,他既非史诗中的英雄,也非政治家或者大智大慧之人,就连资产也是普通水平,总体而言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雅典公民。
在梭伦的幸福观里,幸福与城邦为何紧密相关?
再进一步仔细考察,会发现在梭伦的描述中,泰鲁斯和幸福相关的每一个要素都和雅典城邦有关,他的幸福切实践行了“我和我的雅典”须臾不可分离。第一条基本是靠好运气,因为人的出生地和出生时间是无法选择的,城邦的繁盛则是依赖时间和空间的机运组合。希罗多德说过,没有哪个人或城邦可以永葆繁盛,所以,能够出生并生活在一个繁盛的城邦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好运。具体到雅典,雅典并非始终处于良好的秩序中,而泰鲁斯的一生恰好赶上了好时候。梭伦将繁盛的城邦作为第一个因素也说明了个人的幸福是要安顿在所生活的共同体之内的,如果没有这个机运,人似乎就很难幸福。我们也可以合理地推想,站在梭伦对面的克洛伊索斯听到这一条之后,他一定会在心里暗暗窃喜:“我最符合这一条,在我的治下,吕底亚的实力达到顶点,我的帝国极为繁盛。”
第二条看起来特别符合中国人的传统价值观,即“子孙绵长”。在雅典城邦中,优秀的后代不仅仅意味着家庭的传承,更重要的是公民的传承。在第四条可以看到,子孙绵长并不是为了“养儿防老”或为家族“开枝散叶”,泰鲁斯生养了优秀的儿子,又有健康成长的孙辈,实际上是说他在持续不断地为城邦养育公民后代。所以,第二条也是与城邦的公共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克洛伊索斯听到这一点后会作何感想呢?克洛伊索斯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有先天残疾,是个聋哑儿,另一个则非常优秀,但在梭伦离开后不久意外身亡。从这第二条来看,克洛伊索斯并不比泰鲁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