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围绕民国时期前尘旧事的写作是兆言文学创作中与南京这个元素同等重要的另一个标志。仅就长篇小说而言,从上世纪90年代的《一九三七年的爱情》到新世纪的《刻骨铭心》再到这部《仪凤之门》莫不如是。于是,在南京这个空间和民国这个时代中,《仪凤之门》上演了一出从晚清到民国风云变幻的大戏:清政权跨台、国民革命军进入南京、国民政府正式成立,以及此后南京城内外不同军政势力的搏杀与更迭。
作为兆言这部新长篇小说之名的仪凤门既是南京通往长江边的北大门,也是从南京北上出征或凯旋的必经之门。光绪二十一年即1895年,时任两江总督张之洞重修仪凤门并配之以一条“江宁大马路”。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条官家出钱修筑的现代化公路,从江边下关码头出发,穿过仪凤门进入南京城直抵总督衙门,再与城南最热闹的夫子庙相联。而此时恰逢南京下关开埠,外国人经商做生意成为合法之事。《仪凤之门》的故事就此拉开帷幕:在仪凤门重修完工那一年,作品主人公杨逵拉着黄包车与仪菊、芷歆这两代女性相遇,估计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不远的将来自己不仅竟然会从人力车夫一变而成为一名革命党人,而且还要和这两个女子陷入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之中。不仅个人情感生活如此,这个人力车夫还抓住了下关地区的发展契机,一跃而成为商界名流。杨逵和他的一道拉车的兄弟水根、冯亦雄皆以各自的方式卷入那个动荡的时代,从懵懂的无知少年到饱经风霜的中年,涉足革命、商界、政坛,好似时代的宠儿,却又为时代付出了代价。个体与历史与时代一同在仪凤门内外上演了一出轰轰烈烈的变奏曲。
这个故事看上去有点离奇乃至荒诞,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不靠谱”!上述梗概虽是一种概括,但作品呈现出的场景、人物与故事走向就是这样。兆言自己也承认“《仪凤之门》是一部发生在长江岸边的故事,风云变幻,从晚清写到民国,写到国民革命军进入南京,国民政府正式成立,以及之后南京城内外多种军政势力更迭”;“这本书写到了女人如何给男人力量,写到了爱和不爱如何转换,革命如何发生,财富如何创造,理想如何破灭,历史怎么被改写。”与此同时兆言也坦陈:“我不会说它是一本靠真实取胜的小说……一部好的小说,真实又往往可以忽略不计。真实可以随手而来,真实不是目的,好的小说永远都是要写出不一样的东西,要无中生有,要不计后果地去追求和创造。”的确,这就是小说这种以虚构为基本特征的文体存在的理由,顺着这样的创作规律,我们不妨看看兆言的《仪凤之门》又是如何是“无中生有”的“创造”以及创造出了一种什么样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