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列在华兹华斯博物馆中的冰鞋也成为其他诗人的灵感来源。在诗集《区线与环线》中,著名诗人谢默斯·希尼创作了短诗《华兹华斯的冰鞋》,巧妙地描述了自己看到那些溜冰鞋的反应。希尼希望读者从语言的声音和语义的技巧来理解滑冰运动员的优雅动作:如果说作家用笔尖在平滑的纸上创作时会产生摩擦的声音,那么“铁片边缘在平滑的冰面滑行”时也是一种书写。简单说,希尼将滑冰比拟为一种创作,就像华兹华斯的冰鞋在光洁的冰面上滑出曲线一样。在某种意义上讲,那双“连接处已经腐蚀”的旧溜冰鞋更像是华兹华斯的文学遗产。在希尼看来,当斯人已逝,他的作品仍可以“沿着大地的曲线飞驰”,诗人也仍旧可以凭借“在冰冻的温德米尔湖上的旋转/使他得分”,并最终逃离死亡,走向不朽。
在冰上独自滑行时,华兹华斯强调了自己对大自然的敬畏感。在团队活动之外,华兹华斯也会找时间远离人群,独自享受滑冰的乐趣:“我常常离开这沸反盈天的喧嚣,/来到僻静的角落,或自娱自乐,/悄然旁足,不顾众人的兴致,/去纵步直穿一孤星映姿的湖面,/见它在面前遁去,遁逃时将寒光/洒在如镜的冰池。”与大自然独处时,华兹华斯有机会反思周围令人敬畏的风景。这不是离群索居,而是跳出世俗的限制,独自去感受令人敬畏的自然:“悬崖峭壁/被喧嚣声击打,都高声做出响应,/裸木枯枝与每一块覆冰的岩石/都如生铁,也锒铛作响。”此时诗人眼中看到的悬崖峭壁、裸木枯枝,听到的高声响应和锒铛之音都是神秘的环境与人的互动痕迹。
当反复滑出弧线时,华兹华斯感到周围一切事物都一同在高速旋转。然而,当“突然停止,站稳脚跟,/那孤寂而陡峭的山崖却继续/在我周围旋转”,这使得少年的华兹华斯意识到世界并不一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很自然培养出对自然的敬畏心理。正如美国生态哲学家蒂莫西·莫顿在专著《人类:与非人团结》中所言,“神秘具有迷人且宏大的品质,能够引起恐惧,进而激发敬畏感”,华兹华斯也在《序曲》第八卷的标题中指出:“对自然的热爱可以带来对人类的热爱。”由此可见,少年时华兹华斯见证了神秘且令人敬畏的大自然,这段经历对他在塑造“谦虚”和“敬畏”的人格方面扮演着重要作用。(作者:陈浩然,系首都师范大学外国诗歌研究中心讲师/图片均为资料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