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一个片段)》和《自我审问》即是这种戏剧性独白发挥淋漓尽致的诗作。如果说《自我审问》还只是抒情主人公的自问自答,自我辩驳,那么,《囚徒》则为抒情主人公设置了被囚禁者的角色,既有肉体之我和囚徒灵魂之间对话,同时又有灵魂的狱卒及其主人的参与。多角色的舞台上演出了一部精神戏剧,塑造出诗人自我成熟与心灵成长的过程。在这一意义上,囚徒就是一个象征。这首诗中,艾米莉还借助囚徒之口,讲述了她独特的灵视体验:“风带着温柔的调子,繁星,一把温柔之火,/幻象升起,变幻,用渴望将我杀死”;“然后那隐形的开始出现;无视它真实的披露;/我的外在知觉消逝,我的内在感受着:/它的双翼几乎是自由的——它的家,它的港口被发现,/度量着鸿沟,它附身,勇敢地做最后一跃”。这种看见幻象的能力,在艾米莉的一生中出现过几次,像这首诗中记录的那样。因而,在《破局者:改变世界的五位女作家》一书中,作者林德尔·戈登就称艾米莉·勃朗特为一位“灵视者”(visionary)。
艾米莉·勃朗特留下的画作。
艾米莉诗歌中的“灵视力”
这种带有神秘主义意味的灵视力,指她可以看到凡人之眼所看不见的超自然现实,就像诗人和画家威廉·布莱克也具备这一气质那样。艾米莉·勃朗特用她的幻象体验赋予她所生活其中的现实社会以全新的意义,批评家戴维·塞西尔认为“这些瞬间的幻象是她描绘生活所依据的哲学基础”。“哲学基础”一词听上去有些抽象,不如换成“观物方式”较为贴切,在幻象体验下,艾米莉·勃朗特将造物主统驭的宇宙万物分成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精神与物质的,二者虽对立,但都是有生命的精神元素的体现。这直接形成了艾米莉的文学尤其是诗歌中的各种对立矛盾的意象系列,包括:风暴的和宁静的大自然与精神世界;被禁锢的身心与自由的空间;必死的绝望带来的生之痛苦和虔诚的希望赋予人心的宁静等。这些元素对立又统一于人生经验中,艾米莉的思想因之成熟,精神境界因之开阔。以《“高处,欧石楠在狂风中飘摇”》中的第一段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