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自我内心辨析
《荒野呼啸:艾米莉·勃朗特诗选》共分三辑,第一辑21首诗即为1846年5月出版的三姐妹化名诗集中艾米莉的诗歌,应是艾米莉本人参与挑选的,具有代表性。如果说,本文开头所提及的阅读的隔膜感多少也存在于艾米莉·勃朗特身上,那么,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可能指她的诗歌核心主题大多与信仰相关,这源于勃朗特姐妹的家庭(她们的父亲是一名牧师)与生活时代。
但我并不认为艾米莉所写下的是宗教诗歌或借宗教背景与故事来抒写世俗生活,像乔治·赫伯特、约翰·邓恩等诗人那样,即便在艾米莉的诗歌中频繁出现宗教元素,她也是在将其转化为更具普遍性的信仰与精神探索的主题,包括对生命、死亡、信念、痛苦、救赎和希望的沉思等。当然,从艾米莉现存的193首诗歌的总体来看,她的绝大部分诗作联系着世俗生活的爱情、友谊、亲情、战争、英雄人物、孤独的漫游,以及对大自然的观察与讴歌。从技艺的角度看,艾米莉善于将其诗歌所传达的对象人格化,无论是自然事物还是抽象的观念,通过与之对话、辩驳的形式,拓展诗歌的内在空间。换个角度理解,诗人借助一种自我分裂法,创造了想象与沉思之间的张力。
比如在《信念与沮丧》中,诗人构想了冬夜里父女的交谈,以此探讨死者带给生者的思念与爱交织的痛苦,如何经由“虔诚的希望”而获得平静。《哲学家》一诗中的先知与哲学家的争辩,《一个死亡场景》中生者对濒死者的哀求,《期待》中,抒情主人公由对进入盛年的“你”的发问忽而进入第一人称独白,抒发了如何以巨大的勇气去面对不公命运的灵魂提升,这些诗中都出现了角色或自我的角色化,可以说,艾米莉·勃朗特与她同时代的英国诗人罗伯特·勃朗宁一样,在抒情诗歌中大量运用了戏剧性独白的手段,虽然文学史或诗歌史上,罗伯特·勃朗宁经常被认为是戏剧性独白手法的开创者和代表之一。这一手法的使用有时候在艾米莉的诗歌内部以引文段落出现,有些则隐藏在诗行之间,俨然诗人内心所展开的激烈的自我辨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