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智识·大医情怀·奋进姿态 ——读何裕民《中国医学再出发》

方向真

2023年1月上海科技出版社新出版的《中国医学再出发》，洋洋75万字，集何裕民教授几十年中医研究及中医临床实践之大成。此书将中国医学置于当今世界科技发展前沿的西方医疗体系的参照中，提出一个新命题——“中国医学再出发”。

有一条明晰的逻辑线索可寻查到何裕民走上中医之路几十年的思想发展轨迹。上世纪90年代初何裕民在他出版的《差异·困惑与选择》里，表现出在东西方文化碰撞交融的开放机遇下，主体的自觉意识。在1994年出版的《走出巫术丛林的中医》里，他以探源的科学态度，深入探察中医的起源，中医的思维模式、治疗模式，发出改革开放后中医发展求变的新声。其年轻的睿智之思之论，体现出一个未来大医者的担当情怀。

《走出巫术丛林的中医》涉及到原始思维、古人的生存方式、认知方式以及中国文化的根脉、特性。一个青年中医学者，居然具备如此海量的阅读和现代学术的敏感！他试图将现代的理性智慧之光与对中医的体系对接，从研究方法上揭示了中医（所有的传统医学）与现代医学模式在人类学层面的关联，拓展了中医认知自身的格局。仅从这部书涉及到的大量人类学文献，比如：很少有人去深入解读的法国哲学家、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的著述和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的著述，而青年中医学者的何裕民却下足了功夫。

距《走出巫术丛林的中医》出版时隔29年，也就是何教授将工作重心转向中医临床30年的今年，他又出版了这部《中国医学再出发》。这部书依然是“丛林”一书医学哲学的视野，并且将中医的整体医疗理念置于世界前沿科学、医学语境中，再度思考中医的价值与发展前景。这让我们看到作者不懈思索、不懈研究的奋进姿态。这两部医学哲学著作之间的其它多部著述，或是他临证治疗经验总结，或是医疗的科普。哦，这里特别要提到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21年6月出版的《中医心理学》，何教授主编兼主笔。这是国家出版项目——《中华医学百科全书》中的重要研究项目。它从中医的精气神说、神魄意志魂说进入中医体系，描绘了一幅中医学的身心认知图谱。知彼方更能知己，正是因为西方心理学的研究和参照，这部大书更有说服力地呈现出中医心理学的独特样貌与价值。

为什么这个时候提出中国医学“再出发”？我们知道，当今世界生物学、物理学和AI的融合给医学带来了突飞猛进变化，并且这种变化还在以加速度进行。与此同时，整体医疗、生态医疗也已成为医疗的大趋势。那么中国医学怎样以开放的姿态积极吸纳当今最新的科学理念和先进方法，如何与时俱进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

《中国医学再出发》对医疗的新课题和与之相关的问题都予以广泛涉猎与深度解读。而且将中医的理念和一系列概念置于当今世界科技和医学的语境中，再度发掘中医的价值、优势及如何走出自身的局限。无论是《走出巫术丛林的中医》还是这本新作《中国医学再出发》，都超越了何者为中心，超越了自负还是自卑，作者坚信人类对生命的爱意和关怀，最终必将打破体系间的范式，而走向互补与融合。这不单是人文的诉求，也是科学发展的必然。

也许有人会提出：上述论题对中医临床有具体指导作用吗？它们是否过于高大上了？

我们说，眼界决定境界，决定方法。如同树木之于森林，如同天窗、井院里的一片天之于极目望去飘动着奇幻的云的无尽天空，视野常常引领着人的想象力，使人的思维发生质的飞跃。

有道无术术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这里的“道”是大境界——是高维的全息的体认和体验。何裕民教授思考和实践体现的是大道之境——现代学者、医者广阔的文化视野和担当的情怀。

如果，《中国医学在出发》只是满足于宏观层面的论说而缺少相关医疗的例证，以及作为医者的实际临证经验的坚实支撑，我们想象这部75万字的厚重著述背后的作者，会把他描述为拄着拐杖的高大威武的将军，因为他缺了一条腿——实践例证的支撑。现在好了，我们读到是具有逻辑的自洽力、信息流满满的、既有“极目楚天舒”的人文视野，又不乏见微知著的治疗例证的大书，如此厚重的大书给与我们的是全方位的启迪。

中国医学为何需要再出发？我们看看书中所提出的几个必然性、必要性因素——

一．中医方药的全面深度开发之需——需要全新机制、平台及方法来开发之。

二．新的课题研究之需——现代生存方式之全面考量、综合研究。即，对生命的全方位、全视角、多环节、全程性的关注及调理治疗。

三．中医发展与现代语境的对接。其一是与现代人生存语境的对接，其二是与现代医学概念的对接（理解，互补）。

四．系统的开放性与中医生产力的提升。中医发展需要借助于现代科技成果及手段，来大大提升其精准度与疗效。

既是理论的高屋建瓴，又是临床的实践所得，何裕民意识到“中国医学的发展面临着现代科技、现代医学突飞猛进的全新挑战”，他站在人类科学与人文的前沿，以中医的天人合一、调和致中、整体辨治理念与西方现代医学、心理学的成果综合瞻望，描绘出心仪的未来医学——生态医学——非强行干预的、多效应的医学。这应该是他的“再出发”构画出的理想医学蓝图。何裕民认为，人类健康的高阶应该是——灵性。提升个体之灵性，优雅、通透、有尊严有旨趣地生存，此乃人之为人的理想健康状态。

阅读《中国医学再出发》，如同乘坐精神的过山车——传统的、现代的碰撞与交融，传统的不可思议的医疗被证实，现代医学纷繁的比昔日的科幻还要玄奇的成果……一切的一切扑面而来，给人一种混合着新奇快意与紧张忧患的体验。《中国医学再出发》已经发出召唤，有志于中国医学的仁人志士真的要储满张力，朝着新时代的医学愿景迈开奋进的步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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